《走自己的路》戲劇的魔法X郭耀仁

帶著麥當勞匆匆走入會場,剛剛好七點,「呼~還好沒有遲到!」心裡邊想眼睛邊物色座位,有點滿位的現場,我走向左區唯一的一個空位,經過角落時瞥見一位男子坐在沙發上,黑上衣配花褲太搶眼,五官輪廓頗為深邃,可能因為有留鬍子的關係,一下子就讓人留下印象,加上有自信的坐姿散發演員獨特敢秀的特質,想必他就是今天的講者郭耀仁吧!

原先鎖定的空位有人了,總是這樣,當你在幾乎滿座的區域找不到位置時,坐在位置上的人常會有意識或無意識地抬頭看你,正當我尷尬地準備離開、去尋覓別的位置,「你可以來坐沙發啊~」伸出援手的是郭耀仁。也許是演員魅力延伸出的距離感,又剛好坐在內凹方形的沙發區,自然把那個小空間形塑出非請勿入的場域,而我如此榮幸能受到邀請,和今晚的主角坐在同一張沙發上,聆聽爵士吉他,等待旁邊這位主秀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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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士吉他是當晚講座的彩蛋,主辦人劉亮特地邀請來自義大利的吉他手Daniele Vilella用音樂沐浴全場,讓來聽講座的Friday Night加了一點感性。Daniele正在環遊世界,這是一件結合自己所喜愛的音樂、旅行、攝影的工作行動,特別喜歡他說的這句話:

I work for myself,People usually afraid to follow their own passion,but,Your life is Only you.

我為我自己工作,人們通常害怕聽從內心的熱忱,也就是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但是,你的人生裡最重要的是你自己。

(Daniele的粉絲團:Pepito G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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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pito GJ的吉他演奏是很好的開場,讓匆忙趕來的人稍作歇息,能更專注在後面兩個小時的分享。

主角登場,誰是郭耀仁?

一位熱愛表演、不演會死的瘋狂演員!

最常登場的舞台是舞台劇,代表作品「三人行不行」、「五斗米靠腰」、「莊子兵法」,演講當天說的話出現最多的單字是「帥」,多數是用來形容自己。他說改變他最大的戲是「六義幫」,因為這齣戲進了屏風表演班,向李國修老師學習表演、認識戲劇;有在偶像劇尬過一角(K歌情人夢、倪亞達),也拍過電影(他媽的藏寶圖、520慧蘭),永遠不會拒絕任何型態的表演機會,因為他說,每個表演媒介都有不同的層次,給予的與得到的,都可以很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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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教他的事—認識自己、接受自己,才能繼續往前

戲劇跟人生好像沒有一線之隔,有時很模糊有時很真實。

梅莉史翠普曾經說:「演員不可能變成另一個人,而是找到角色跟自己的相同特質,然後把它放大。」所以演員們其實是透過一個角色在扮演自己,對郭耀仁而言,演戲是練習專注的方式,專注在角色裡,能讓他暫時脫離現實世界,進入平行時空,在另一個時空中用另一種方式詮釋生命,而這過程,讓他更能理解活在當下的重要性。

常常我們看劇入戲,跟著戲中人物一起哭一起笑,心情起伏的波動連自己都不可思議!我第一次進入一個角色的生命跳脫不開,是大學時看的日本漫畫《娜娜》,前陣子的電視劇《荼蘼》也讓人跌入如薇的處境裡,這天才知道,人啊,會入戲、會跟著劇情起伏,是因為你相信,你相信劇裡構築的真實;你投入,也許是劇中的場景人物吸引你掉入他的世界;你投射,角色的生命是否讓你想起自己過往生命的經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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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戲是往內經營的過程,理解角色的價值觀與生命經驗,從中研究一個人的行為、動機,所以演好一個角色,了解自己是第一步,其實不論是演戲或是看戲,「認識、理解並接受自己」好重要,演員常常在戲裡撕裂自己的靈魂,在舞台上揭露自己最不堪的深層內在,不過在表演過程他卻能大量釋放壓力,「很多人的壓力來自於生活裡的不自由,我們都在扮演自己不想或還沒準備好的角色。我很幸運的是,我可以在戲劇的世界,藉由演戲好好釋放,這樣才可以保持年輕的心,活得比較久。」(講完大笑)

演戲的時候,人生的種種疑惑好像可以在戲劇裡可以找到答案,李國修老師有句話:「看戲修心,演戲修行」,看著劇中角色,反芻自己:我可不可以再勇敢一點?那樣的困境發生在我身上,我能如何突破?產生種種跟自己的對話,能夠不斷鼓勵著也提醒自己;至於演員,則是代替芸芸眾生,體驗人的生老病死,所以演員要有高度想像力,感同身受的同理心,對世界充滿好奇,對社會人生要有困惑跟不解,「演戲,其實是一種透過扮演一個角色,去跟觀眾以及自己溝通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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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一件小事做到最大

沒有所謂的小角色,每個角色都極其複雜,都是一個人的一生;只有你自己把自己看小、把角色演小。

這是郭耀仁的工作態度,承自李國修老師,演出成功不是只把戲演完,而是把一萬件小事都做好,用心看見每一件小事的價值。一齣戲中每個人都平等,沒有所謂職位高低,更沒有角色大小。「所以即使只有一句台詞,也要盡全力詮釋,讓人無法忘記。」

他怎麼可以這樣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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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人在世界洪流裡的活著,是一種流動且難得的美好啊!」

人生一直在前進,不會因為埋怨而暫停,不如選擇讓自己好好過,不如睜大眼睛去感受這個世界,也正是戲劇養成的同理心,教他感受每個人的生命,人是極為複雜的靈體,每個人背後都是一個家庭,產出獨特的性格特質,很喜歡他說的這句話:「用一顆包容的心看待一切,你的世界也會跟著溫柔。」

「啊畢竟腦袋都是大便,看到的都是大便啊!」只能說他是個感性跟幽默切換自如的講者啊!

Be a giver,What can I do for them?

一個人如果可以有機會帶給其他人不同的生命經驗,那會是多棒的事!

所以他喜歡演戲,用一份虛擬的生命經歷觸動人的內心,不論是輕輕敲撞或是強烈震撼,都能因而獲得療癒,有所成長,因為表演對他而言是一種分享,他想分享的是一份愛。

可是這份愛,似乎還是太被動。

他發現世界的角落有太多悲傷與憤怒,而台灣人的情緒總是壓抑,台灣需要一份溫柔的方式,讓不好的情緒找到出口。不如辦工作坊吧!透過表演課學習溫柔,將這份溫柔轉化力量,「戲劇給我的力量,不是讓我在台上得到掌聲,或者是學會讓觀眾笑的表演技巧,而是讓我有高度的同理心,那個同理心讓我學會怎麼去愛別人、去愛自己。」因此,他想將這份力量與他人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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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場是一個可以讓人慢下來的地方,在這個空間裡,人可以安心進入不想讓人知道的情緒裡,甚至挖掘出自己不曾發現的情感,訓練演戲能幫助一個人開發自己,讓他跟自己的生命經驗對話,「我認為一個人內心基本的觀念以及對待世界的溫度,是可以被叫醒的。」戲劇是在一個虛構的故事中,藉由經歷某些情境跟角色找到迷路中的自我,所以演戲,可以撫慰人心也能療癒自我。

他想藉由「表演課棧」讓人知道,演戲,不是表象而是本質的探索。也透過免學費、自由樂捐的工作坊,讓更多人參與這件事。「不一定要把演員當職業才要學戲劇,也千萬不要畏懼,因為每個人都可以表演的,為什麼?因為每個人每天都在演啊!」再度引起全場哄笑。

讓自己變強,是為了給人感受更多溫暖

講座結束,最美好的餘音是笑聲,除了中間混雜著一些台語、玩笑還有一滴滴的真性情國罵,有幾件事在我腦中盤旋許久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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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能不能為他人多做一些什麼事情?

三十歲之前我是個手心向上的人,一直都有人願意給我機會;三十歲之後發現我好像可以當個手心向下的人,於是我開始試著做點什麼。

我們的生活,都是因為於別人的付出,才能有舒適的生活,舉凡住的房子、身上的衣服、吃的食物等等都來自他人的貢獻,那麼,我們能不能也成為Giver,為他人多做一些事情?去做一件事情,讓人回想起來覺得溫暖,或者與人一起經歷某個深刻而美好段落。

而願意付出的前提,是「學會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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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劇是跟自己對話的過程,討論自己的人生。

戲劇的魔力將他的眼睛轉向自己的內心,不檢視,我們凝視;不檢討,我們討論;不逃避,我們接受。人要能接收自己,踏出的每一步才顯得真實,「如果我不接受我的成長背景有個不愛回家的父親與中度智能障礙的媽媽,不承認我曾經自卑,我就無法擁有扭轉階級命運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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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A時間有一個問題很值得紀錄。

觀眾:會不會在意自己紅不紅呢?

郭耀仁:

說不會那就是太假高尚了(接著大笑),我知道我不是走在路上會有人回頭看我說:「好帥!」的那種人(再次大笑)。

知名度、話題性有一部分是取決於媒體,可以看成外界對你的評價,但我覺得心裡要踏實最重要,我要我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步一步累積而成。李國修老師在劇場很重視一件事,「尊重體制」,演員是對導演負責的,畢竟表演是很主觀的,誰的話都聽會形成干擾,擾亂自己的心,所以第二件事,「面對自己的本心」,知道我自己是誰、在做什麼事,這件事很重要。

每個人頭上都有自己的一片天,不用永遠都當主角。這樣的心態調整來自於角色扮演跟生活態度,面對不同生活要有不同的態度,角色轉換也是每個人的每日功課,像是董事長回到家要轉換成爸爸或先生,才能讓自己融入不同環境,適應真實的生活。

至於表演,我常常告訴自己:不用期待每人都喜歡我,但要讓每個人都尊重我們的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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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自己變強,是為了給人感受更多溫暖。」這句話是郭耀仁的Endding,我彷彿能看見一個在不圓滿中長大的男孩,因為擁有他人的幫助得以茁壯,當自己強壯了有力量了,於是將曾經獲得的愛,用自己的方式,持續發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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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自己的路

郭耀仁的表演課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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